“我叫湯昭，他是我兄弟，阿木！我們是從四川來的，車子在半路爆了胎，沒想到上了他們的黑車。幸好我們發現的早，要不然就被這幾個混蛋害死了！”面對鬼面女人手中的沙噴子，這一次我全部說的是老實話。

“四川來的？！身份證給我看看！”鬼面女人一臉精明的樣子。

“美女，你這是查戶口嗎？”我有些不悅地說。

鬼面女人的口吻相當霸道：“別廢話，趕緊把身份證拿出來，否則我一槍斃了你！”

窮山惡水出刁民，大山深處的女人怎麽都這樣野蠻？

我極不情願地掏出身份證，遞給鬼面女人，女人看了看，把身份證遞還給我們：“從樂山來的？”

我點點頭。

“準備去哪裏？”女人問。

我說了個地址，女人的神情有了明顯變化，只聽她喃喃自語道：“不會這麽巧吧？”

“餵，現在能把槍放下了嗎？”我問。

女人放下槍，突然問我一句：“知道古玩齋嗎？”

女人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話，我一下子有些楞神：“古玩齋？！”

幾秒鐘以後，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：“我是古玩齋的老板，你說我知道古玩齋嗎？”

女人望著我：“你是因為那封雞毛信來的？”

雞毛信？！

我驀地一驚，面前這個女人，怎麽知道雞毛信的事情？

難道她……

“那封信是我寄給你的！”女人直接明了地說。

“啊？！是你寫的信？！”我和阿木對視一眼，兩人都很驚訝，沒想到我們跟寄信人的第一次邂逅，居然這般戲劇。

人生總有許多意外和驚喜，我不禁啞然失笑，伸出手跟女人握手：“萬水千山總是情，幸會呀幸會！”

女人並沒有跟我握手，忽然踏前一步，一把揪住我的衣領，她的舉動把我嚇了一跳，旁邊的阿木立馬出聲喝止：“你做什麽？！”

女人的表情很生氣，她揪著我的衣領罵道：“去你大爺的，我給你發出的雞毛信，怎麽現在才回應？你是來給我收屍的嗎？”

女人很憤怒，唾沫星子全都飛濺在我的臉上。

我使勁掙脫開：“我說大姐，你能不能冷靜一點？咱們素未謀面，我能來找你就已經不錯了！再說了，之前我都在外面，我也是前兩天才剛剛回的四川！”

女人悻悻地松開手，氣呼呼地站在邊上。

我理了理衣領，指著地上的三個王八蛋：“咱們能不能先把這三個家夥給處理了？”

“幹掉他們嗎？”阿木問。

我嚇了一跳：“幹掉他們？那咱們豈不成了殺人犯？”

阿木說：“你不是說處理他們嗎？”

我趕緊解釋道：“我所說處理的意思，並不是幹掉他們，當然也不能放過他們，必須讓他們為自己的罪行接受懲罰！”

阿木點點頭：“你準備怎樣處理他們？”

半個鐘頭以後，我們用繩子將昏迷的三人捆綁成肉粽子，然後將他們丟棄在山道上，面前掛著一塊牌子，牌子上寫著：我們殺人越貨，我們罪該萬死，請求警察把我們帶走！

我得意地拍了拍手，很滿意自己的“傑作”。

任由那三個王八蛋怎樣哭爹爹喊奶奶的求饒，我也沒有理會他們，跟阿木一起回到義莊，重新跟鬼面女人碰了頭。

鬼面女人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，她坐在一口棺材上，瞄了我一眼，淡淡說道：“葉晶！”

“葉晶？你不是少數民族？”我好奇地問。

“誰他娘的說過我是少數民族？你才是少數民族呢，你們全家都是！”葉晶沒好氣地說。

阿木在邊上一臉平靜地說：“我是少數民族！彜族！”

“你不是少數民族，那你幹嘛要紋面？紋面不是少數民族的風俗嗎？”我詫異地問。

葉晶笑了笑：“紋面就是少數民族，那紋身的就是泰國人嘍？再說了，我這臉上的鬼面並不是紋上去的，而是畫上去的！”

“畫上去的？真的假的？”我有些不敢相信，這個鬼面若真是畫的，那還真是有水平呢！

葉晶取出一個水壺，倒了些水在手心裏：“給你表演個川劇變臉！”

葉晶一邊說著，一邊用清水使勁抹臉。

雖然我剛才嘴上一直稱呼她“美女”，但在我的心裏，直觀上已經把她歸為“醜女”，肯定是醜的不敢見人，所以才會畫一張鬼面在臉上掩人耳目。

令我沒有想到的是，我的猜測竟然完全錯了。

葉晶拂了拂頭發，當她擡起腦袋的時候，我情不自禁地看得呆住了。

映入我眼簾的並不是一張醜臉，而是一張清新脫俗的漂亮臉龐。

此時的葉晶跟剛才的葉晶，完全判若兩人，一個是魔鬼，一個是天使。

白皙的肌膚，如假包換的瓜子臉，長長的睫毛，還有撲閃的大眼睛，就像大山裏沒有受過外界汙染的野花，給人一種天然的美感。

葉晶不屬於那種極致美麗的女人，她屬於那種清秀的美，淡淡如流水，那種美會在不知不覺中浸入你的心扉，令你對她流連忘返。

與此同時，葉晶的身上還自帶有那種山裏女孩的野性，這種野性讓葉晶顯得精明能幹，並非那種清秀孱弱的小女人。

我一時間看得有些癡了，忍不住喃喃低語道：“這還真的是川劇變臉呢！”

“餵，你的眼神很猥瑣呢，幹嘛一直盯著我的胸口？”葉晶說。

我尷尬地收回目光：“我哪有盯著你的胸口，不要汙蔑人好不好？”

葉晶環抱起臂膀，靠著一口棺材問我：“你多大了？”

我回答道：“二十出頭！你呢？”

葉晶呵呵笑了笑：“乳臭未幹的毛小子！我二十一了，叫我一聲晶姐吧！”

我一口老血差點噴了出來，她只不過比我大一點點而已，卻非要裝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，居然還說我乳臭未幹，她自己不也只是個黃毛丫頭嗎？居然還讓我叫她晶姐？啊呸！

我沖她咧嘴一笑：“小晶晶！”

葉晶嬌軀一顫，打了個哆嗦道：“我去，這麽肉麻，你好變態呢！”

我點上一支煙：“你長得這麽漂亮，為什麽要給自己畫個鬼臉嚇人呢？行為藝術？”

葉晶聳聳肩膀：“屁的藝術，你以為我願意畫成這樣？這還不是職業所需嘛！”

“職業所需？你是幹嘛的？”我奇怪地問。

“神婆！”葉晶從牙縫裏吐出兩個字。

神婆？！

我噗嗤笑出聲來，結果一口煙氣嗆在喉頭裏，止不住地咳嗽起來。

葉晶瞪大眼睛，有些生氣地說：“咋的？神婆這個職業很搞笑嗎？”

我擺擺手，強忍著笑意說道：“沒有！沒有！挺好的！挺好的！”

以葉晶的這副長相，即使說她是空姐我都不會有絲毫懷疑，但是這樣漂亮的一個美妞，居然是一個神婆，這個職業跟她的長相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，越想越覺得滑稽。

在我的印象中，神婆就是那種穿得花花綠綠，幾十歲年紀了還濃妝艷抹，打扮誇張，衣著瘋癲，給人一種神叨叨的感覺。

葉晶的出現，完全顛覆了我對神婆的固有想象。

誰又能夠想到，神秘詭異的鬼面之下，居然藏著如此清秀美艷的一張臉龐呢？

“我很好奇，你們神婆平常都是做什麽？”我問。

葉晶毫不避諱地說：“只要是賺錢的事情我都做！化符、驅邪、治病、祭祀、送葬、紋身，多的去了！”

我說：“你們神婆的那些法子……真的有用？”

我知道山裏人很迷信這些，有個大病小痛的，他們第一時間不會想到去醫院，而會花錢找到神婆幫忙。通常神婆會拿一張黃紙，念念有詞之後將其點燃，然後將黃紙的灰燼融在一碗清水裏，這碗清水就成了“符水”，患者只需要喝下這碗符水，就能藥到病除。

對於這些東西，我是不太相信的。

小學時候我有個同桌，半夜經常莫名驚醒，他奶奶懷疑他中了邪，於是找了個神婆，給他化了碗符水。至於他後來半夜還有沒有驚醒我不清楚，我只知道那小子喝了符水以後，整整拉了三天肚子，人都脫了形，最後還是去醫院掛點滴才好起來的。

面對我的質疑，葉晶也沒有著惱，她很平靜地回答道：“有些東西，你覺得有用就有用！人活著，無非都是尋求心理上的一種安慰！幹我們這一行的，懷揣真本事的人有，坑蒙拐騙的人也有！”

我很驚訝葉晶年紀輕輕，但是看待事情卻如此透徹，而且還能講出這麽有哲理的話來，看樣子她這個神婆，還是一個很有學識的神婆。

我問葉晶道：“那你屬於哪一種？”

我的意思很明確，你是屬於懷揣真本事的神婆呢，還是屬於坑蒙拐騙的那類神婆呢？

沒想到葉晶相當聰明，她狡黠地笑了笑：“我屬於二者之間！”

我笑了笑，我看人觀物還是很有水準的，從一開始看見葉晶的眼神，我就知道這是一個聰明的女人，也難怪她年紀輕輕就能勝任神婆這份工作，沒有兩把刷子，又怎敢出來行走江湖呢？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